旧爱 (第5/5页)

  陈孝平招招手，示意韩江雪到自己身边，对方听话地跑过来，他摸摸孩子的脑袋，接着蹲下把对方抱起来，指着窗外的香港，问：“好睇吗？”

    幼年的韩江雪盯着那片繁华的夜景，半晌，说：“好睇。”

    然后走入一九九七年，香港回归。

    漫天的烟火映衬下，早已成年的韩江雪站在他身旁。时间如同回到了二十三年前，那人喊他一句阿爸，然后讲：“香港的夜色很美。”

    陈孝平忽然失去看韩江雪的勇气。

    哪怕他再不愿意面对，那一刻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懦弱。他到那时还没有勇气去查验韩江雪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，只知道后者长得越来越像柳霜了，特别是嘴，连唇峰的弧度都几乎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一个时代结束，另一个时代开始。

    时代的车轮轰鸣着，终究还是碾死了他。

    “以后九龙，边个做大佬？”曾礼义看着将那个盒子重新盖好，准备离开的阿鬼，问道。

    陈孝平死了，阿豪进了监狱，九龙半岛剩新义安一家独大，如无意外，以后就是新义安话事，而韩江雪作为今晚这一切的幕后推手，替代陈孝平坐龙头位似乎毫无争议。曾礼义之所以还要多问这一句，是想起那日他和韩江雪在茶餐厅的秘密会面，字里行间他仿佛感觉到韩江雪对于话事人的位置并无执着。

    这样一来，那人说不定会把龙头位拱手让给面前的阿鬼。

    可眼前人没有给他一个正面肯定的答案，而是开口说：“快天光了，曾Sir辛苦一晚，早点回家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所有爱恨，所有筹谋，所有恩怨，都在这个漫漫长夜迎来终结。

    今天，太阳会照常升起，香港依旧是那个香港。